是谁发明了上班,我想送ta一坨翔
我知道你不想上班,但你知道你为啥不想上班吗?
作者 | 林深
编辑 | 迟恩 子衿
美编 | 黄山
微信编辑 | 侯丽
每个月,总有那么二十来天不想上班。这种感觉在春节过后达到峰值。
被爸妈喂出来的肥膘还没减下去,就得穿上紧绷绷的上班服返工了。即使是被海口大雾困住的上班族们,也该来单位报到了。
上班前一夜,躁郁交加,失眠多梦,长夜漫漫,起床已是熊猫眼。工作第一天,客户/领导的连环夺命Call和止不住的哈欠相伴相随,堆积的任务和涣散的精神“交相辉映”。
每周周日职场人的情绪急剧恶化,负面情绪在周一尤为严重。数据/图片来源:脉脉数据研究院《职场人厌班情绪调查报告》/36氪
这似乎成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循环:上班时盼着放假,收假时不想上班;刚返工就盘算着下次放假去哪儿浪,等到浪完回来,什么也没改变。
脉脉数据研究院2017年底发布的《职场人厌班情绪调查报告》显示,有四成职场人有严重的上班恐惧症,仅三成不到的人不讨厌上班或仅有轻度上班恐惧症。
图片来源:脉脉数据研究院《职场人厌班情绪调查报告》
看来,年轻人们“病”得不轻啊!
猎头,猎到我头都要裂
春节假期,Alex回到家乡小县城好好休息了几天。临近开工前两天,她却怎么也不想出门。
Alex从事猎头行业近三年,自认为挺适合这份工作,领导和同事也觉得她颇有天赋,但是新一年的工作却难以让她兴奋起来:“就算是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,一旦成了工作,变成各种指标和考核,乐趣自然少很多。”
最初入行时,Alex干劲十足,如今谈起工作,却多了一些颓丧:“我们这个工作,不允许你有状态不好的时候,甚至不会把你当人来看——每天、每周、每个月、每个季度、每半年到每年,都会有指标,哪怕有一天的状态不好,就会被challenge;一个月状态不好,就会被不停地谈话。你说,一个正常人,总有个头疼脑热、心情不好的时候,怎么可能永远保持鸡血状态呢?”
图片来源:环球时报
然而,高负荷的劳动强度与疲累,未必能换取高额的薪酬。 “ 而且像我们这样的猎头工作,不是说你尽力就一定会有结果。客户回款其实额度很高,只不过公司拿大头, 41 36055 41 14987 0 0 2385 0 0:00:15 0:00:06 0:00:09 2942 41 36055 41 14987 0 0 2057 0 0:00:17 0:00:07 0:00:10 3488 41 36055 41 14987 0 0 1809 0 0:00:19 0:00:08 0:00:11 2977 41 36055 41 14987 0 0 1613 0 0:00:22 0:00:09 0:00:13 3221们拿得非常少。并没有什么成就感。” 与她的成就感形成相反差的是,为了解候选人的想法和工作意向,她每天都要付出大量的情感劳动。
图片来源:知乎
由于做猎头的原因,她接触过太多跳槽案例,理解太多工作中的难处,“ 也不是说活少钱多离家近的轻松工作,仅仅是比较称心的工作,也很难。要么就是太平淡,但压力大有挑战的,可能也没什么成就感。”
即使如此,工作仍是一座无法脱离的围城:“我身边都是要跳槽的,各种各样的理由,但是只有很幼稚的人,会随心情换工作。一方面,换工作对发展不好;另一方面,如果你有车贷有房贷的有家庭要养活,你敢随便换工作吗?更不用说去追求属于自己的事业。”
Alex觉得,工作和事业不一样。工作就是一个赚钱的工具,是为了满足自身物质的要求而存在的:“ 我现在工作,没有所谓开心不开心,我只在乎我能用它赚多少钱,这样想也不会感觉那么痛苦了。” 不过,她仍希望这样的状态能够结束,“等到以后,我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业,再去追求,全身心投入,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。”
“丧班”不是企业专利,事业单位也一样
当工作劳累时候,总有些父母总会劝说,考个公务员,进个事业单位。然而,工作恐惧症并非企业职工的专属。
小冰已经在中国南方这座城市做小学老师三四年了,不过,即使身边的人都对她大加赞赏,她却感觉自己从未适应这份工作,“这份职业带给我很多不安全感,即使很努力,也还是碌碌无为的感觉。”
临开学,小冰感觉自己又要抑郁了。“工作强度太大,白天的时间是被分割的,屁股没坐热就要去上课,上课回来屁股没热又要去带学生放学,每天带两次。而且我每天都要加班改作业,备第二天的课,下班了,还要想这个课明天怎么上。”
图片来源:引力资讯
干了好几年,她感觉自己的教学、备课还是不熟练,“ 最根本的教学,也没什么人带你。”在这个被外人贴上了“稳定”、“体面”标签的校园工作中,她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温暖。“同事之间是竞争关系,大家都忙自己的。”
除去繁重的教学工作,小冰还需要承担很多额外的压力。校领导布置的各种任务,写新闻稿,办活动,都压在老师头上。小冰的所在的学校,为了让食堂能正常营业下去,面向学生开放收费的午托服务。每个学生家长一个学期缴纳2000多元,自愿报名,而照看午托的任务也分配给负责教学的老师。不过大部分老师的想法跟小冰一样,“给我钱我也不愿意干”,小冰说:“一个年级的学生放在一个班,彼此都不认识,很闹,难管。而且连续一周的中午不能睡觉,下午还要上课啊。我中午不睡,下午话都说不直。”
图片来源:郑州教育信息网
想到即将要面对的这一切,小冰在开学前夜焦虑得彻夜未眠。头脑中有一万个逃离的想法:“如果学校再逼我看午托,我就辞职”、“我去社区办公室会不会好一些?我愿意做牛做马,至少保证我心理健康”。她甚至说,“我要是怀孕就好了,这样工作量不会很大,别人也不会欺负”。
然而,由于工作侵占了过多的生活和精力,对她来说,别说结婚怀孕,好好谈个恋爱都是奢侈。
事业单位,也难以让小冰体会到什么事业的滋味。公司有老板,事业单位有领导,一切机构以市场化为原则运行。老板有盈利的动力,领导有财政压力,上班族们辛勤劳动,毫无话语权,为了过活,不得不承受压榨。
“‘异化’这个概念简直真相 ”,小冰说。在单位里,基层工作者既无法决定自己做什么,也不能决定以怎么样的方式劳动,甚至无法支配自己的劳动成果。而且,作为一个原子化的劳动力,不仅不被当做“人”来对待,还不得不长期与周遭的人们处于竞争、疏离的关系中。“感觉很不自由,又感觉无处安放。”
“上班恐惧症”可以怎么治
有人将“上班恐惧症”归咎于社会生活的突然变化:春节期间,人们自由懒散,随心所欲,与平日的节奏紧张的工作生活反差大,回岗时自然会感到不适应,从而产生压力山大的体验。
这种观点看来,这种情绪病,可防可治,比如通过运动、调整作息以及积极的自我暗示来愉悦自己,而如果上班后几天,焦虑的情绪还没有减退,就应当求助心理医生,食补也是一种方案。有官媒就曾援引保健品行业巨头Healthspan首席营养专家罗布·霍布森的食谱来助上班族们缓解焦虑:
图片来源:人民网
另外,不少媒体针对上班焦虑祭上了鼓励个人奋斗的心灵鸡汤——如果工作环境让你郁闷,那么一定是你还不够努力;不必去改变环境,关键是改变自己在环境中的位置,越高越好。
这些努力塑造自己的年轻人获得了更多的选择权,拥有了更高的展示自我的平台,才能有机会过上“诗与远方”兼顾的生活。
而另一部分辞职后,不断挥霍自己的年轻人,则陷入了辞职、花钱、没钱、重新找工作,最后又回归职场,继续抱怨的无限死循环中。
生活是自己的,怎么过全在一念之间。
——精读君 《那些不想上班的年轻人,后来怎么样了?》
反正因上班而焦虑,都是你个人的问题,要想克服,要么吃药就医,要么跳槽奋斗,仿佛一切郁闷都能够用医学、心理学或是成功学来解决。
新自由主义的解决方案永远都会这样暗示你,让你感觉是自己出了问题。却从来不会告诉你,其实劳动也可以有另外一种可能性。
不喝新自由主义的鸡汤,劳动才光荣
“我们的工作时间上午四个小时,八点到十二点,下午一点半上班到五点半。都超过八小时,下班都不走,也不是车间号召让你加班,工人都不走,都干,把这活干差不多,干到一个阶段,然后再回去。”
这是1951年的中国。那年,16岁的老刘以小学文凭进入生产火车头的老国企二七厂,此后干了一辈子的生产小组长。在他的眼中,那个年代工人的劳动热情总是高涨的。
二七厂的老工人老李也证实了这一点:“不是号召调动,加班什么的,工厂主任也不这么号召,就是工人自动地就连轴转地就干起来了,你也干我也干,它有一个互相促进。”
二七厂厂房中,劳动的工人。图片来源:北京晚报
那时候,工人是工厂的主人翁,基层的工人虽然干活辛苦,但是同事、工厂甚至国家都对劳动的价值予以很高的肯定,劳动者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劳动的关荣。曾任二七厂工会主席的老朴回忆时感慨:“从这么多困难走过来,工人没有太大的怨言……这工厂是为老百姓开辟富裕道路的,绝不是让你开门受罪的。”
给劳动者提供的生活保障与福利看得见摸得着,教育、住房、医疗都以劳动者为本而设计。“大家明白这样一个道理,解放以后一样一样都实现啦,他没有弄虚作假。所以大家对工厂就跟自己家一样,爱厂如家啊!”
遗憾的是,对于这段试图消除“异化”的历史实践,人们却渐渐失忆。长期异化的劳动,在流行的成功学冲击下,剥夺了人们对工作的想象力。
如今,新自由主义工作伦理渗透到每一个人的每一份工作时,与其相信那碗看起来美味实际上有毒的鸡汤,不如认清现实,保持清醒,将不满大声说出来。
所有以个体为出发点的方案都难以治标治本,只要劳动异化存在,相同的烦恼就会不断在个体身上重演。
边一个发明了返工(是谁发明了上班)
我要给佢米田共(我要送他一坨屎)
边一个发明了返工(是谁发明了上班)
返到我愈篱愈穷(上到我越来越穷)
为了薪金一万元
令每天都没了没完
一万元一万元一万元
灵魂卖给了大财团
……
说到底,“不想工作”并非年轻人们渴望不劳而获,实质上是对于劳动异化的不满。年轻人需要的“安全感”、“成就感”,也并非一劳永逸,而是整个社会制度对于他们劳动的尊重,简单来说,就是让他们的付出,就能够获得相应的价值回馈和社会认可。
要做到这一点,需要青年一代走出狭隘的个体主义,敢于突破当下主流对劳动制度的匮乏想象,捡拾与反思历史上曾做过的反工作异化探索。
工作焦虑,与其用脚投票而终不得解,不如去重建另一种可能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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